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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钟声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归矣/一

 


 


我对他是贪欲 我渴望与他接壤


叛道离经 枯荣合离 四海八荒 唯溺他心


 


如果未曾见过光明


我想我本可以安然待在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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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大男人连个浑身有伤的人都看不住,废物!”在阴暗处的高大人影带着怒气吼出这句话,一脚踢上离得最近的人,力道大的使其咳出一摊血。


“够了。既然33号可以逃走,就说明我们的药有效果了。”从黑暗处走出了一个人,拍了拍他的肩头,语气阴冷的使前者打了个冷颤,小心回应着“听说,是被一个很漂亮的男人救走的”。男人转了转骨节分明的手指上的那枚墨绿色戒指,光圈刺眼地闪烁着


“组长,要不要派人把他杀了,把33号带回来”那人冷静的发声。“不必了,就让33号.....不,就让曲衍跟着他吧。正好试试药的效果”男人冷眼盯着地上匍匐请罪的三人。“这..!”那人不太理解,很是诧异,但也不能违抗。


“走吧。”地上三人以为自己可以解放了,心惊肉跳的从地上爬起来,可下一句即是天打雷劈“把这几个人带去试药。”几个身形高大的人几下就把他们拖了出去,封闭昏暗的空间中还回荡着凄厉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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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安常把他带回来的时候,这个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虚弱到无法开口说话。他仔细的褪下了钾呓为了不让人认出来而蒙在脸上的破布,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伤痕,身上也全部都是,胳膊上还有一些淤青的针眼。


季安常替他清洗了伤口,小心翼翼的敷上了大夫开的药草。曲衍不知道是不是被疼痛刺激到了,猛的转醒,吓了他一跳。曲衍的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几缕碎发被汗珠吸在额头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曲衍,没事吧?”


他眼瞳猛的一缩,条件反射的伸出还没敷完药的手揪住了眼前这个人的领子,全然不顾伤口因为动作过大而重新撕裂,恶狠狠的盯着季安常“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这几年暗无天日的日子里,这是头一次有人叫他除了33号以外的名字,并且,这就是他的真名。季安常有些喘不过气,脸色涨红,艰难的吐出一句话“我..我是季安常。我是来救你的..明..明老爷你认识的对吧”听到这三个字,曲衍的手倏地松开了,一旁快要窒息的人撑着床沿不断咳着。


怎么可能不认识?他的养父,也是让他坠入深渊的人。季安常缓过来之后,小心翼翼的继续为他敷药,想在抚慰一只野极了的小狼。“你能和我说说,你这几天经历了什么吗”他的声音像一种毒药,蛊惑着他,好似可以抚平所有的伤痛。他鬼使神差的开口说了话。


他好像被带进了什么组织里。里面的人都是用编号来命名,他是33号,每天定时注射药剂,也会有人定时检查。每过几天都有一部分人被注射另外的不知名药剂,然后与他们分开,之后又会有新的人进来顶替他们的编号。就这样年复一年,他在心惊胆战中度过,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带走,也因为他知道那些人从来没有活着出来,并且只要管制者一有不高兴,就拿他们动辄打骂。直到有一天,一个高大的男人在休息时间唤醒了他们,告诉他们说明天要带一部分人去另一个地方。他很兴奋,因为这是他逃出去的唯一的机会。


很幸运,他是那批人中的一个。上了火车后,他们五人分为一组,两个管制者看管着,这些人递给他们一人一个药丸,他偷偷藏在了舌底,在他们小憩时悄悄吐了出来。老天眷顾,广播站通知再过五分钟有一个休息站,要停靠二十分钟,供车上的人上下。


这是他最宝贵的机会。


借着去厕所的由头混进了人群中,捡了几块破布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随着人群散开,他拼命的跑。人生地不熟再加上伤口撕裂,几次都差点踉跄摔倒,强烈的求生欲使他告诉自己不能倒下,后面迟迟发现的管制者已经追了上来,朦胧中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腕。接下来就是见到眼前这个自称季安常的人了。


“当时那个人是你?”曲衍不敢置信,这个看起来瘦瘦弱弱像女孩子似的男人能把他从虎口中救下,“不过还是多谢你了。”季安常苦笑了一下。其实当时为什么会一眼就认出他呢,因为在抓住他的那一瞬间,曲衍眼里是一种历经绝望,心如死灰之后被神明救赎的眼神,也是后来他为此甘愿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的眼神。


“明老爷的话,我也不敢不从。就算是拼命也要把您救出来”季安常垂了眼眸,低低的说着。听他第二次提起这三个字,曲衍眼神又冷了下去,“所以你是替他办事是吗?真是一条衷心的好狗”季安常不做声,只是小心翼翼的处理着伤口。“别以为他让你救了我我就会感谢你们。他这一辈子都还不清。”“伤口处理好了没什么意外的话,过几天就会慢慢好转。”季安常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和他正面说话,只是收好药箱,礼貌的对躺坐在床上完全不看他的男人微微点头示意,便径直出了门。


——其实你不用那么恨他。而且你也并没有那么讨厌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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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安常带他回了府邸,“明宅”几个大字被镶嵌在匾牌上,富丽堂皇。这就是曲衍以前住的地方,布置得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呢。多讽刺啊,他在生死边缘徘徊的这些日子,这个所谓的养父从来没有出面寻找过他,过的还是如此恣意盎然。


那边府邸里正在闭目养神的明执知道了季安常传来的消息之后,连忙让他带了人回来。当初他在得知曲衍得了极难医治的重病必须尽快医治时,命所有人去寻找可以救他的药方,结果当时正在找人试药的那个神秘组织里制出的药刚好可以救他命。为了送当时已经昏迷不醒的曲衍进去,明执万分纠结,因为这是一个赌,混了那么多年的市井他不是不知道那个所谓的组织会对这些人做什么。但是不送他去,他必死无疑。


当时的曲衍是不知道这一切的。


在昏暗的空间醒来的他,发现身上多了几个针眼,但是之前所有不适的感觉全都消失了。当时他只一心想要逃出去,每天没日没夜的期盼明执会派人来救他,直到一个高大的男人告诉了他是明执送他进来的。曲衍心灰意冷了,但是更想出去质问他的好父亲,凭什么。


明执在知道他还活着的时候,是高兴又无措的。


季安常带着他一路顺着干净平坦的大路走了进来,一些女郎走过他们身边,穿着素白的莨花旗袍,衩开到膝侧,鹅黄的软缎锦子绣鞋,走起路来悄无声息。嗅不到胭脂气味,只是淡淡一缕花果香味沁入肺腑,不像是舞厅里出来的女人,良家女子的衣着打扮,虽然算不上时髦入流,但也干净出尘。季安常看了看他,禀道“少爷,这是明老爷的一些客卿,只听老爷吩咐的。”既然到了家里,明执吩咐众人要唤曲衍少爷。


曲衍像听不到他说话一样,大步往里走着。季安常叹了口气,连忙追了上去。明执在厚重华丽的门口站着,身旁站了好几排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好大一副派头。季安常先上前一步“老爷,少爷平安带回来了,恭喜老爷”“有什么好恭喜的。我死不死和他没有关系”曲衍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季安常怔了怔,旋即又恢复了平时一直带着的笑容。


“我们曲衍,回来了啊。”明执伸出手,手指上的戒指在日光下刺着曲衍的眼睛,他就这样站在明执面前,没有抬起手。仿佛像是从来不认识的陌生人,明执见他没有回应,把手收了回来。转身往里走“回来就好。”背影仿佛一下老了好几岁。季安常紧跟着进去了,旁边还有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庞,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也随其进去了。曲衍环着金碧辉煌的大厅看了一圈,布置还是老样子。“曲衍,你以前的房间还留着,去看看吧。”——是曲至,他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兄弟,是明执的亲生儿子。


对于这个兄弟,他是没有什么怪罪之意的,他拎得清是非“嗯。”他淡淡应了一声。“少爷!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老爷当初是为了你好,当初..”季安常突然出声,明执拍了拍旁边的桌子“够了,安常。这些话我让你说了吗?”明执打断了他的话,语气阴沉。季安常缩了缩脖子,明执阴晴不定的脾气他一直都知道,立刻闭口不谈。


“曲衍,安常是我家的上等客卿,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安常,看在你这次立了功的份上我不计较,以后注意你的言辞,不然小心你的头”明执遣那些人下去后,大厅只剩着他们这几个人,曲衍皱了皱眉,季安常还真是个八面玲珑的好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反着明执的意思,他把季安常拉到身后,“既然是上等客卿,明老爷怎么还这样对待。以后他就跟着我吧,免得再受您训斥”季安常眼神一暗,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能伺候少爷是安常的荣幸”他上前一步,露出招牌的笑容,浅浅的酒窝有些醉人。


“我们曲衍高兴就好。那些太太们你若是看得上也可以随便唤去”曲至看得出父亲有些累了,帮明执把话说了,遣人扶明执回房。在看到季安常的笑容时,心里有些堵塞,像有什么东西抓不住一样,空落落的。但这个小他几天的男人现在是父亲的心头肉,他什么办法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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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曲衍这久以来睡过的最安稳的觉。他梦到了小时候,认识明执的时候。


“站住!小兔崽子!来人,快去追!”后面的怒吼声不绝于耳,他只觉得自己太饿了,饿的不行,抱着偷来的几个饼拼命的往前跑。小小的身躯在人群中横冲直撞,小脸冻得通红,衣服早就破烂不堪。


“臭小子,偷了东西就想跑!哪有那么便宜的事!”男孩毕竟还小,没多久就被其中一个壮汉抓住了,“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不想再回去了!”他用微乎其微的力气不停挣扎着,不远处的男人本来没想管这抓小偷的戏码,但是男孩的话引起了他的注意,定睛一看,男孩脸上不是偷东西被抓之后的惊慌失措,而是一种病态的白,像是长期被囚禁的战俘。男人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把他往身后一拉,“阿宁,怎么又行窃了,不是告诉你不要再偷东西了吗”


三个壮汉被一声阿宁唤的一愣,男孩像抓住木板的溺水者,抓着男人的衣袖“叔,阿宁发誓再也不偷东西了,我知道错了”


“滚开滚开,不要影响我们抓小偷”三人对视之后,其中一个凶狠的开口。“家子顽劣,给各位添麻烦了。”说罢就要带着男孩走,三人一惊,前面的首先掏出一把手枪指着他,“我们要带人回去,你最好放开”男人蒙住小男孩的眼睛,低声说道“别听,别睁眼”


几声凄厉的枪声划破天空的宁静


男孩躲在他的身后,偷偷的睁眼,那三个壮汉已经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枪支不知什么时候到了男人的手中,“你叫什么名字”男人抱起他,温柔的问


“阿衍”


“他们是什么人?”


“是坏人。让我上台表演,我不喜欢唱戏”


“那我们回家。以后你就是明宅的小少爷了,你叫——明曲衍”他怔怔的看着这个像阳光一般耀眼温暖的人——他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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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安常进来的时候,曲衍已经醒了。靠坐在枕榻上,把玩着一串香檀珊瑚串,还没完全升起来的太阳沐浴着窗户,撒在曲衍身上,勾勒出清冷俊俏的侧脸。“少爷,吃点东西。”他抬了一些糕点放在桌上,“滚。”曲衍冷不丁的丢下一句话,根本没有转头看他,季安常还没开口,“不要以为我把你要过来是让你伺候我,我只是不想顺着他的意思而已。”


“我知道。”季安常心平气和的回答。“可是也要吃东西”他的声音很温柔,像毒药一样蛊惑着曲衍。呵,果然是他父亲的得力助手,行事作风都那么周到


“你可以走了”他依旧没有转头,只是用波澜不惊的语气驱逐着人。“安常,先出来吧”明曲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外面,用极尽柔和的语气对他说,像在抚慰一只受伤的小鹿。“是,少爷”季安常看了他一眼,曲至的眼神看的他有些不自在,连忙敛下眼眸退了出去。


“他也是为你好”


“不需要”


“安常..虽然是父亲带回来的,但是他真的很好。你不用介怀”


“谁知道呢。也许是他的眼线也不一定”曲衍拿了几块糕点吃着,含糊不清的回答。


“父亲和我都很担心你。毕竟也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再找上来,也不好应对,万一伤及性命就不好了”明曲至看着这个很多年没见面的好兄弟,低低叹了口气。


“怎么应对我比你们都清楚。不需要担心”这句话听着莫名有些悲怆,因为他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其实。当初父亲送你去是救你的命”安静的空气中突兀的响起了曲至的声音,他必须要把真相告诉他。


曲衍身子一颤,不知道是伤口复发还是来自心底的疼刺痛着他的神经,“够了。”他声音是颤抖的,在极力克制。“好,等你什么时候想听,我再说。但是你体内被注射的药剂,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症状,有什么事和我说”明曲至摇摇头,在他的认知里。父亲是一个有主见,有身份的大人物,不明白这个所谓的兄弟怎么会误解父亲。


手串被曲衍扯的咯咯作响,让他生不如死的人。全部该杀!


那个组织,祸害人民,让无辜的人变得没有人样,无家可归。甚至带给一整个家庭阴霾。


他是幸运的。但他们不可原谅,如果不揪出幕后的人,会有更多人死去。但是他可以为此牺牲


只有流一些血,才知道什么是血,才知道心脏在跳。他现在是一个人,无牵无挂,他还没有爱的人,所以没有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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